第358章 无二院(求月票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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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常岁宁在心中默念信上那句【闻常刺史于江都已有一字千金之美名,今得大人亲笔书信三百六十七字,此信之贵重,实价值连城】——

    三百六十七字……

    所以,他竟是依照一字万贯的价钱,给她送来了这三百余万贯钱?

    常岁宁愕然。水印广告测试   水印广告测试

    她当日写下的那封信,竟这般值钱的吗?

    说出去谁人敢信,堂堂玄策军上将军突然散尽家资,原因竟只是读了一封信?

    这封信收的,怎一个倾家荡产了得?

    不过,若早知世上竟有这等事,她当日就再多写……咳,然而做人也不好如此赶尽杀绝到片甲不留的。

    常岁宁玩笑着想着,又随手拿起虞副将今日递给她的那张字条,同样能一眼看得出是出自他手,可这张字条上的字迹,相比信上的却又有不同。

    字条上的字迹大约是写给属下的,依旧飘逸好看,笔端处可见随意写就之感。

    就像是这世间最富有的人,将自己能给的一切、包括真挚与赤诚都给了出去之后,却又觉得自己的付出不值一提。

    常岁宁当然选择后者。

    如此富有者,必不会是寻常人等,他有心想打听是哪个“朋友”,但吕秀才却摇头表示他也不知,只感叹道:“在下这辈子都不曾见到过这么多金子……”

    阿芒恍然懂了,跟上沈三猫,又好奇地问:“猫叔,咱们的学馆建成之后,叫什么名儿啊?”

    偏偏这人非同寻常,那些累累战功和天下人都给予了他应有的认可,且他原本又生得一身反骨,便怎么着也不该是自轻之辈……这样的人,究竟为何会认为自己给出去的东西拿不出手呢?

    总之,她是大人的人,背主之事,宁死也绝不会有,惟望父亲见谅。

    盖上炉盖之后,常岁宁即去拆了下一封信,这封信对她的心情很好,信上的字迹还有些初学写字的味道,是绵绵的笔迹。

    再拆一封,也是来自乔家的,是乔央所写,字里行间多是在为“无绝之死”感到伤怀,但伤着伤着,又逐渐有庆幸喟叹之感,这份庆幸,源于“阿无”。

    且除此之外,他身为玄策军上将军,所能接触到的兵事高度与更迭程度,也注定远胜于她此时这个江都刺史。

    常岁宁不大能想得通崔璟如此态度,若换作她为谁做了这些,她定要理所应当地去为自己邀功,好叫对方记她一个好大的人情——

    看似飘逸悦目的字迹之后,是一张早已暴露了本色的虚伪面庞。

    在此之前,就辛苦阿无暂时“假扮”一下无绝好了。

    自得了这些图纸之后,常岁宁每日得闲时都会反复翻看。在她看来,这些图纸的珍贵程度甚至更胜三百万贯钱,这些东西若能被领军者学以善用,在战场上,是能够于关键时救人性命,乃至影响胜负的。

    该感到拿得出手的人,偏觉得自己拿不出手。半点拿不出手的人,却有着如此自信。人心和自知之明这种东西,还真是奇怪啊。

    “我怎么知道,你问大人去!”

    替身正在乔央怀里喝奶,那正主呢?

    片刻后,她提笔给崔璟写信道谢,于信的末尾处,认真画上了一颗栗子。

    但对比之下,写给她的这足足两大页信纸之上,却是字字笔笔皆端正遒劲,每个字单拎出来,都可挂起来反复欣赏。

    最后,问父亲、祖母、叔婶安好。

    阿芒不解地问:“为什么呀?”

    他还说,他想要她“与大盛江河同在同安”。

    阿稚将那七八封信件放到常岁宁面前的小几上,常岁宁随手拿起一封,拆开来看,顿觉晦气扑面。

    反正现下,尚且有“阿无”在安抚着乔央……

    沈三猫嗤笑道:“真照你说的这么干,那咱们也不必呆在这刺史府了!”

    ——不孝女,姚冉敬上。

    相反,对方多次要挟她与常家,不止一次刺杀崔璟,暗中助反贼成事祸乱江山子民……这些债,待她来日站得更稳些之后,她都会一笔笔算清楚的。

    他清明上坟,给祖宗们烧纸折的金元宝时,都不敢有这么个烧法儿!

    而这些时日,他不单见到了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钱财,更看到了这辈子原本都没机会触摸到的藏书,吕秀才感慨之下,不禁吟诗一首,骆观临勉强听完,嫌弃地走开了。

    她人生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对父亲的举动表达了不满,她与父亲清楚地说明了自己的底线,如今她得大人重看,自当尽心尽忠。莫说父亲之言毫无凭据了,纵然确有其事,她也不会去刺探泄露大人之事。

    这座院子是她随常岁宁刚来刺史府时便住下的,只是此前是她独住,今日回来后却发现,院中多了名仆妇,问了才知是常岁宁为她备下的,用来照料她的起居琐事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听闻是赠,甚至不是借,骆观临更觉吃惊了。

    已经娶妻的李录在信间甚至丝毫不掩饰对她的“欣赏”,恰到好处地与她透露出,她与他才该是同路之人,而他如今的妻子马婉,只是女帝安插在荣王府的眼线而已——

    合着……无绝在乔央那里,已转世投胎成狗崽子了?

    看着乔央借此来宽慰于她的那些话,常岁宁心底又生出一股愧疚来,或许她至少该将无绝还在世的消息告诉乔央吧?可现如今无绝抱病之下,尚且下落不明——

    他给她的帮助,远不止这三百万贯钱——

    沈三猫甩着袖子往前走:“不愿抓老鼠的猫,养来何用?”

    所以,怎有人费心费力做了许多,却又好似总认定自己的心意“不足以拿得出手”呢?

    这人真怪,却又怪招人稀罕的。

    不多时,阿稚入内,捧着一摞书信:“女郎,这些皆是今日送到的信件。”

    世上竟有如此钱多好骗之人?

    此次看在父女的情面上,她只当不知,但下不为例,若父亲再有此类行径,她便只能将父亲来信交由大人过目了。

    她定会将无绝找回来的,待到那时,她再去信向乔央报平安不迟。

    末了,又道:【婢子不会妨碍您做大事的,刺史大人说了,大事需要人做,小事也需要人做,有婢子帮您料理好小事,您才能专心去做大事。】

    她“睡”了十余年,这十余年间的空白,是她该去尽快恶补的不足,而绝不可成为她盲目轻敌的无知无畏。

    所以,崔璟送来的这只“宝匣”,算是帮她省去了许多麻烦,等同将她所需要的讯息筛选完毕后,精准地给到了她最需要的部分。

    字迹虽略显笨拙,但信上所言之事却很有力量,绵绵在信上说,她已去了国子监医堂中做事,定会好好把握机会。

    她是有过重挫倭寇的事迹,可到底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,时光飞转,事物更迭,正如她在登泰楼第一次见到烟花时还曾被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他的“想要”,从来不是只停留在言语之上的虚浮祈盼,他说到做到,为此毫不惜力,毫无保留,似在执行一件他为自己立下的无上军令。

    常岁宁看向窗外,所以,无绝到底去了哪里?

    常岁宁懒得细看李录那些叫人翻白眼的虚伪之言,也更加不打算回信。

    <div  class="contentadv">        荣王府暗地里做下的那些事,她既已心知肚明,便再无半分交好的可能。

    此时妇人正在为姚冉整理衣物,姚冉静坐读信,不觉间皱起了眉。

    常岁宁又想到曾经他那些废信,也是每个字都透着一丝不苟的认真,一笔一划皆讲究到了极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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