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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公子~”
小堂会众人遣散后谢灵毓便回了书阁，彼时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，忽闻墨舟的声音，上翘的眼睑动了动，半晌才慢慢抬眸。
“公子~顾寮主今日解禁，仙山弟子都去迎接了，咱们也去吧？”墨舟顶着一张稚气的面瘫脸，乌溜溜的眼睛闪闪发光。
“……”谢灵毓闭上眼，神情恹恹，“不去。”
墨舟并不气馁，换到另一边小声劝说，“公子，不能不去。”
“为何？”谢灵毓神情淡淡。
墨舟道，“您要是不去，顾寮主怎么知道是您解了她的禁足？”
公子今日为了明正言顺解了顾寮主的禁足何谓是煞费苦心，这些他都看在眼里。
谢灵毓蹙眉，“她定能猜到。”
墨舟见谢灵毓这‘自暴自弃’的样子一时有些心急，脱口而出，“公子，你怎么能让喜欢的女孩子猜呢？您要是什么都藏在心里，顾寮主又怎么会懂？”
“？”谢灵毓太阳穴一跳，抬眸看向墨舟。
墨舟连忙捂着嘴巴。
糟糕！他怎么把公子的心事给说出来了？
谢灵毓眼眸微寒，净透的琉璃眸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墨舟，“你以为本君心悦顾妙音？”
墨舟心道：不是以为，是板子钉钉的事。
但他深知公子不会认，面上迂回道，“我只是觉得像顾寮主这样好的人不多，遇见了就要珍惜。”
“啪——”
正巧，墨荀端着一壶上好的龙井进屋，冷不丁听见墨舟这话，吓得手一哆嗦，茶汤洒了一地。
“师…师弟，休要胡言！”墨荀顾不得手里的茶，冲进屋沉声呵斥墨舟。
这傻小子怎么敢把这话在主上面前说，他不要命了！
“……”墨舟皱眉，“师兄你吼什么？”
墨荀痛心疾首，俯首朝谢灵毓拜道，“主上恕罪，墨舟年纪小一时被女色迷了心窍，属下定会好好劝导，还望主上不要怪罪。”说罢，便拉着墨舟一起请罪。
谢灵毓目光扫过墨荀，“你又哪出？”
墨荀有些忌惮谢灵毓，小心道，“属下原以为墨舟不过是少年心性，不想他竟造次到主上面前来了，主上放心，属下日后定会对他严加管教，不会让他误入歧途。”
墨舟越听越懵，“师兄，你到底在说什么？”
谢灵毓挑了挑眉，“你以为墨舟心悦顾妙音？”
墨荀痛心疾首。
“！”墨舟面瘫脸直接裂了，惊慌失措看向谢灵毓，“不是！公子我没有！我知道您心悦顾寮主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？”
“师兄，你别乱说！”
“！”
墨舟话音一落，墨荀的脸又裂开！
他刚刚听见了什么？主上心悦顾寮主？
墨荀目光猥琐看向谢灵毓，见他眸光里都是不寒而栗的深邃吓得一激灵！
“……”眼不见为净，谢灵毓缓缓闭上眼，摆了摆手，“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。”
前世他们两个一个是他手里剑意无双的茅，一个是他幕后智计无双的盾，为何这一世扭曲成了这样？
墨舟和墨荀对视了一眼，硬着头皮行了一礼双双退出了书阁。
两人刚下出阆苑，墨荀便迫不及待抓着墨舟盘问，“你方才在屋里说的话可有凭证？”
墨舟闷闷甩开墨荀的手，“师兄真是好生糊涂，要什么凭证，这种事你琢磨一下不就琢磨出味了。都怪你，原本我藏得好好的，现在让公子知道我们发现他的秘密了，指不定以后要跟我们离心。”
墨荀垂眸思索，“不对啊，主上若对顾寮主有意，为何要设不动山之局？”
墨舟，“那你还记得公子让我们放火吗？”
这话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。
不错！那火势漫天，分明就是做给有心人看的，若是顾妙音心软回头，不动山之局便如同虚设。
公子这是……
得不到就毁掉？！
墨荀眸光一亮，似有顿悟。
墨舟见墨荀也开窍了，指了指望日峰的方向，“听闻顾寮主解禁，仙山都去给她接风了，师兄，咱们替公子去瞧瞧吧。”
要是往日，墨舟自然是叫不动墨荀的，但墨荀这会儿被带着开错了窍，眼下正琢磨着怎么缓解与仙山的过节。
他点点头，“走，去看看。”
还没到望日峰脚下，墨舟和墨荀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慑住了。
青山下，清一色青衫少年，他们个个英姿勃发，单手持剑负在身后。阡陌旁还有许多看热闹的境民，和其余驻足的三寮弟子。
墨舟探着头，“他们这是在做什么？”
“接顾寮主回仙山啊。”一位背着锄禾的老境民缓缓道。
墨舟愣了愣，“这么多人都是来接顾寮主的？”
老人家踮着脚，“我是年纪大了，挤不进去咯，我要挤得进去也去迎一迎。”
墨荀若有所思，“看不出顾……顾寮主还挺得人心的。”
这人一旦愿意放下偏见，便很容易发现对方的优点。
自从知道自家主上对顾妙音爱而不得的心思，墨荀莫名就地对顾妙音放下了成见。
老人看了他们一眼，“听闻桃源最近来了不少新客，瞧着两位相貌堂堂，定然新客里的贵人吧？”
墨荀抱拳还礼，“老丈有礼。”
老人家有些受宠若惊，赶紧放下锄禾回礼，在桃源武者的地位远远高于他们这些境民。
墨舟张望着山下乌泱泱的仙山少年，好奇道，“真的好多人啊，还有不少小孩儿。”
老人家解释道，“那是桃源童子寮的弟子，自从顾寮主担任仙山寮主后，便废了训童制，改成了教学制。现在桃源武者的境地可比十年前好多了。”
所谓训童制便是采用各种极端手段压榨式激发幼童的武者天赋，幼童们的成长环境极其恶劣，自小便被迫要适应弱肉强食。
之前桃源每年都会在外招揽幼童，便是因为训童手段残忍，死亡基数过大。
而如今的教学制，则是由四寮纳贡养着这群孩子，四寮寮主共同担任童子寮的授学导师，等孩子们长到十二岁便可自主参加四寮的招生大选，若是合格便可成为寮中弟子，若是三次大选都不能过便会降级成为桃源境民，一生与农耕为伴。
墨荀闻言，心中颇为感叹，却也有些疑惑，“顾寮主不过是一个分寮寮主，凭何可以改变先祖祖制？”
老人家不紧不慢，“桃源规矩唯强者可破。若要改祖制，自然要过九死一生的考验，桃源创世五百年，这祖制唯顾寮主一人破过，四寮折服的从来都不是她手中那柄骨剑……”
虽然老者并未说这九死一生的考验是什么，但不难猜出定然是凶险万分。
墨荀目光落在人群里那些只能孩童的身上，他们眼里光不会骗人，他们喜欢这位顾寮主。
“寮主！是寮主下山了！”
人群里也不知是谁喊了句，原本嘈杂的山下顿然鸦雀无声。
但见一道窈窕的身影蹦蹦跳跳从山下跳了下来，到了空中生生扭成了一道弯。
“嚯~”顾妙音没想到山下竟有这么多子弟等着她，未免自己这一跳窜下山脚，她赶紧收力。
幸好反应快！她点足立于一片嫩叶之上，不着痕迹揉了揉腰。
“怎么都来了？”
山下弟子垂首，单膝跪地，抱剑于胸前，齐声喊道，“仙山弟子恭迎寮主归境！”
弟子三千，只拜一人。
……